中国古代画史中,曹不兴、顾恺之、张僧繇、吴道子、陈容皆是画龙的高手。但真正称得上“龙画第一人”的恐怕要数南宋著名画家陈容。
南宋 陈容 五龙图(局部) 45.2×299.5cm 长卷 水墨 纸本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
陈容,字公储,号所翁,福建长乐人,生卒年不详。南宋端平二年(1235年)进士,曾做过福建莆田太守。陈容才华横溢,诗文豪壮,尤善画龙,变化欲活,有“所翁龙”之誉。
陈容一手开创了水墨画龙的先河。他的龙画被当时很多文人雅士所推崇。比如元人吴澄言其画龙“虽在墙壁绢素之上,如见能飞跃,盖得龙之真也”,是谓陈容画的龙栩栩如生,有传神之妙。后人形容他的作品“云蒸雨飞、天垂海立、腾骧夭矫、幽怪潜见”。据国家博物馆研究员朱万章2015年的研究数据表明,海内外所藏署款为陈容的画龙传世作品者共有22件,其中海外所藏11件,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所藏11件。
陈容画龙技艺高超,他笔下的龙始终焕发着灵动之美,仿佛随时都能飞腾而出。美国波士顿美术馆收藏有一幅陈容创作于淳祐四年(1244年)的《九龙图》横幅。图中描绘了九条分置于险山云雾和湍急潮水之中的龙,这九条龙形态各异,或攀伏山岩之上,怒目圆睁;或游行于云空之中,雷电云雾掩映;或龙戏水珠、波涛汹涌;或雌雄相待,欲追欲逐;或架势搏斗等等,将龙的种种神态情势,刻画得非常生动。图中九条龙自右往左依次为:第一龙,刚刚从岩穴中飞跃而出,头尾毕露,紧抓巨石,翘首以待。第二龙,仅露头尾,与缭绕的雾气兼容,双目斜视,回眸望向第一龙。第三龙,从岩石上跃起,耳目炯炯正视前方,张牙舞爪,神态凌厉。第四龙,被突如其来的巨浪顺势卷入漩涡,奋力挣扎,目光狰狞,左爪中的明珠如捏碎一般,姿态异常痛苦。第五、第六龙,为一组,第五龙龙角已脱落,猛然腾起注视着疾驰的六龙,形成搏斗架势。第七龙,在云海中嬉戏遨游,几乎被湮于其间。第八龙,穿过云雾翱翔天空,尾巴若隐若现,一副傲慢姿态。第九龙,则俯身于岩石之上,回望卷首。
陈容所画之龙,栩栩如生,雄奇魁伟而变化多端。他能够把龙的各种形态、神情刻画得活灵活现,富有生命力。陈容有一幅长轴《五龙图》,现收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。此画给人带来的视觉观感效果犹如剪辑过的电影一般,有前奏(瀑布、湍急的水流)、高潮(龙的出场,即整幅画面墨色最浓的部分)和尾声(水声还在,龙已离去),搭眼一看,会以为瀑布和龙是两幅画。刚开始,象是一个游客寻访山野的时候,霎那间龙出现了,风云变幻,雷雨交加。随后,瀑布过后峰回路转,一下子龙就出来了。在龙离去的那一段中,同样的水流从龙群的身边流出,挽起两个浪花,好像在游客拿出照相机刚准备拍的时候,龙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,随着水流一起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而龙的亮相也颇有趣,五龙中的四条为一组于左侧,互相缠绕飞行,姿态虬曲苍劲,对观众侧目而瞥之,而第五条或为龙首,独处于右侧,从云层中露一目,直视观众,那个表情倒与塔罗牌大阿卡那牌第十五张中的恶魔有几分神似,观众看过左边四条龙,再看到这个诡异的眼神与似笑非笑的龙脸,不由得不寒而栗。作者另外一幅《五龙图》,现收藏于美国纳尔逊-阿特金斯美术馆,这幅《五龙图》表现了群龙嬉戏争斗、相互盘绕、腾云驾雾的情景。画面中五条矫健灵巧的威猛巨龙呈“S”形,在云雾之中交聚游走,它们或只见其头不见其尾,或只露面不见身,显得自然从容,顾盼多姿,都具有明显的动感和节奏感。在细节上,作者着力刻画了龙头长颈高鼻、龙须威拔和张牙舞爪的体姿,一部分龙身则隐在云气中虚写,并以淡墨渲染来示意雷电交加的气氛,隐现互衬,表现了古代传说中龙有鳞、有须、有爪,能通灵变化,善兴云作雨的特点,从而使作品显得生动传神,惟妙惟肖。
据画史记载,陈容画龙“深得变化之意,泼墨成云,噀水成雾,或全体,或一臂一首,隐约而不可名状者,皆得妙似”。陈容画龙往往不画整条,或画龙首,或画龙爪,忽隐忽现,似闻其声,如见其形,神妙无比。广东省博物馆收藏有陈容的一幅巨幅精品杰作《云龙图》,在浓滚漫卷的乌云之中,疾速钻出一龙头,并瞬间定格,角浪凹峭,目深鼻豁,阔口长须,爪痕奋攫,突目生威,阴森恐怖。画中龙的姿态盘旋矫健,云气缭绕全身,躯尾时隐时现,虚实相映,有张有弛,气势惊人。此图还有一处亮点就是作者在该图右下所题的三字诗一首:“扶河汉,触华嵩,普厥施,收成功,骑元气,游太空。”题诗可谓画意的注解:画家绘龙,是要表现龙叱咤风云、势震山河的雄壮意气,赞美龙布雨九土、施恩于民的德泽。陈容的《十龙图卷》,现藏于美国弗利尔博物馆。图绘十条形态各异的龙,或蜷伏于岩石之上,或飞舞于云空之中,或翻江倒海,翻腾于波涛上,或相互厮咬缠斗于半空中,雄奇魁伟,变化多端,神妙无穷。
南宋 陈容 宋神龙沛雨图(局部) 210.5×114.6cm绢 立轴 水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据传陈容的龙,大多是在酒醉的情况下创作而成,画至忘我时,泼墨做云,喷水做雾。然后摘下头上的头巾,沾上墨水信手涂抹,最后以渴笔描绘龙的身体。但这并不代表陈容仅仅是一个整天酒醉,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人,在他的龙画中,寄托着他的家国情怀。陈容的每幅墨龙图,其龙在画面上的走势几乎都是奔向北方,即指向宋王朝所丢失的大片国土。可见一幅幅墨龙图,绝非陈容酒醉后的狂狷之笔,而是以画龙为精神寄托,抒发家国之情怀。
供图: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
关键词:陈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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